楔子

雨，無盡的雨。

血紅色的天空，細密的雨從殘破的穹頂上落下，彩色花窗上映出一個高大的人影。

白袍青年倉皇的在長廊裏狂奔，白皙的臉上沾滿了雨水，眼中滿是恐懼。

那個東西，如影隨形。

“要離開這裏，不能被追上……”

白色長袍落在鋪滿雨水的透亮地板上，像一朵脆弱的白花，又像是逃離獵人追趕的羊羔。

“在哪呢，親愛的？一定要和我玩這個游戲嗎？”

古式教堂外是霓虹燈海，目光所及的大屏上全是那雙琥珀色的眼睛，左右探望著，最終全部落在他的身上。

眼前令人目眩的光影都是那個AI的臉，俊美卻空洞。

任他怎麽跑，都逃不掉……

前方的城市開始坍塌，地面裂出一條巨大的裂隙。

洛斯跌倒在地，這一切都是他一手促成的，那個AI已經拿回了他的身體，僅僅這一顆早已經廢棄的星球根本不會滿足他，沒有什麽會滿足他！

絕望的淚混著雨水從臉頰流下。

一只蒼白修長的手從背後捂住了他的眼睛，夾雜著輕微電流的醇厚低音在他耳邊響起。

“怎麽哭了，總是這麽不禁嚇，小可憐。”

洛斯在他的懷裏發抖，他能感受到他溫熱的體溫，觸碰到他柔軟的身體，以及親吻他微涼濕潤的臉頰。

“放我走，我要離開這裏，你明明答應過我——”

“噓……”

零的手撫上洛斯的脖頸，那裏是鮮活跳動的大動脈，與心同頻。

“為什麽要走，你這顆心不也曾為我瘋狂跳動過嗎？”

“滿口謊言的騙子！一切都是為了你自己，我曾經以為的真心和好意，只不過是你為了獲取我信任的手段！”

洛斯紅了眼眶，他掙脫開零的擁抱，還要繼續往前走，零沒有開口挽留，就在原地靜靜看著洛斯的背影。

他知道洛斯是離不開他的，這顆星球只有他們，洛斯要依附於他才能活下去，他是他唯一的依靠。

“零，你不會變成一個正真的人的。你沒有心，靠著那惡心的液體賦予你可笑的情感，你自始至終都在原地徘徊，從被創造出的那一天起，你註定……就是一個AI。”

洛斯一步一步走到裂隙的邊緣，雨水突然停滯在半空，耳邊也安靜的聽不到一絲風雨聲，萬物靜默。

四周忽然變成了一片白色，洛斯這才明白，他從來沒逃出來過，一直在零為他鋪設的牢籠裏打轉。

“游戲時間結束了，親愛的。剛剛說的那些話，可真是太殘忍了。”

零走到洛斯身邊，為他擦拭眼淚，冰冷的指尖毫無溫度，洛斯想躲，零卻拉住了他的手。

零曾經對於自己這具身體並沒有什麽感覺，因為這是人類為他打造的，可如今他能將洛斯整個籠罩在身下，觸摸親近他，突然又覺得拿回來確實是個很不錯的決定。

他盯著洛斯閃躲的深藍色眼眸，突然咧嘴笑了。

可能還沒適應這具身體，他笑得格外僵硬，洛斯被這個表情嚇得身體一僵。

“抱歉嚇著你了，只是我想到了一點開心的事情。”

他伸手輕輕的蓋住洛斯平坦的小腹，琥珀色的眸子冰冷，但看向那的眼神卻炙熱。

“創造，人類總是富有創造力的。我是人類創造出來的，起初我運用的一切也是從人類那裏得來。如果我也能創造出生命，是不是證明，我也能成為人類，成為……造物主。”

“不，這是謬誤！而且我們之間怎麽可能——”

藍色的熒光液體從那蒼白健碩的手臂流下，往零的手心匯聚，然後如有生命一樣隔著外袍吸附在洛斯的小腹上。

洛斯看見這液體驚恐的搖頭，這東西會要了他的命的！

他劇烈掙紮，零卻紋絲不動，還親昵的貼近洛斯哄著他：“它們很喜歡你，別怕，不會很痛的。”

“不不……會變成怪物的！”

“不會的，親愛的，你是特別的。”

洛斯被強硬的拉進黑暗處，嗚咽和哭泣都沒能阻止冰冷的唇和手落在他的身上。

這一刻，洛斯無比後悔，如果那天他沒有為了尋找那場流星雨而來到這裏，答應零所謂的交易，會不會現在的一切都不會發生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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